这个世界存在着一股大火。
地壳的运动永不停歇,大火的斗志也愈燃愈烈。
(资料图片)
数百万年的时间里,它窥探着人类,覆灭过生命,改变过社会,它张牙舞爪,几乎无所不能。
大火里住着两个爱人。
火是他们的初恋,是他们的媒人、情人、孩子,也是他们的仇人。
在他们有限的生命中,他们并肩前行,寻找深藏的火种。在炙热的情感与道义中,他们与火融为一体。
以下是他们从大火的利爪中夺回的几帧珍贵的影像,以及最惊心动魄的爱情。
生命的开始是平静的。
法国东部,莱茵河岸,有片名为阿尔萨斯的土地,这里是法国最美的葡萄酒乡。
悠悠的城堡安静地站立在葡萄园间,酒香盈盈,随风摇晃,谁也不曾预料到,在这样的静谧下,悄然孕育着爆裂的生命果实。
1942年,卡蒂亚出生在一个被葡萄藤包围的村庄,她被称为“怪咖”。
因为个性与周围的孩子格格不入,她曾被送到专门治疗“叛逆女孩”的学校,后来,她苦苦哀求自己的父母,去到了位于意大利的埃特纳火山。
在这里,她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大火。
卡蒂亚
埃特纳火山的脾气暴躁,有记载称,它是世界上爆发最频繁的火山之一,累计爆发超过500多次。
那一天,卡蒂亚运气不好,赶上了它生气的时候,或者说,是命运第一次眷顾了她。
汩汩的岩浆在黑色的岩石间流动,像是地球的血液沿着管道缓缓流淌,卡蒂亚说:“我第一次看到这片活生生的大地,确认了我想象中和阅读的画面,都是真的。”
地壳的颤动仿佛与她的心跳同频,她第一次感受到灵魂的战栗。
卡蒂亚在火山口
同样的感受在另一个男孩身上,也曾出现。
七岁那年,莫里斯被父亲带着去往意大利的斯特龙博利火山,他也看到了那场大火。
在此之前,他是一个沉迷于地球本身的孩子,时常幻想自己生活在远古时代,是一颗化石、一粒种子。
在与自然的解谜游戏中,他借此逃避现实的生活。
莫里斯同样出生于法国的阿尔萨斯,在他出生的1946年,战争的阴影依旧笼罩在这片土地,断壁残垣还没有被重建,每颗心都惴惴不安。
莫里斯
太阳东升西落,莱茵裂谷与孚日山脉在人类脚下沉默地移动着。
十几年后,莫里斯进入了斯特拉斯堡大学学习地质学,进一步探索地球的神秘。
但他不知道的是,他路过的每一棵树,歇息过的每一条长椅,也曾被一个女孩路过着、歇息着。
1966年,在他20岁的年纪,他遇到了那个女孩——同样在这所大学就读地球化学专业的,24岁的卡蒂亚。
在流传已久的一段叙述中,两人是经人介绍,在一家咖啡馆相遇。
伴着咖啡豆烘焙的香气,两人讲述着彼此的“初恋”——卡蒂亚或许吐槽了埃特纳火山的暴躁,莫里斯可能会附和着“斯特龙博利火山同样如此”。
他们从此,形影不离。
卡蒂亚与莫里斯旧照
世界上奇怪的人很多,该有多不容易,才能找到灵魂契合的另一半。
1967年,美国在越南发动的战争还未停息。
卡蒂亚与莫里斯在法国街头加入了反战示威游行,他们厌恶于人类对权力的争斗,更对战争造成的悲剧痛恨不已。
在他们看来,权力的膨胀在自然的力量下太过渺小,人类的贪欲也显得十分可笑。
1968年,法国地质学家勒比雄等人提出了板块构造的假说,认为地球岩石圈是由六大板块拼成,海洋和陆地的位置总在不断变化。
卡蒂亚夫妻自然成为最早接触到该学说的科研人员之一,他们顺势而为,将人生投入到了追击板块的运动轨迹。
“我难以理解人类,虽说我自己也是人。但是我相信我们住在火山附近,远离人类,才能爱上人类。”
卡蒂亚与莫里斯在火山
这一年,两人靠着微薄的补助金,开着由他人捐赠的汽车,带着一个人类朋友,去到了冰岛,正式展开对火山的研究。
但火山这个老朋友对他们的迟到似乎有些怨气。
一路上,车子抛锚了27次,最后被撞成了残骸,更惨的是,莫里斯被火山的怒意直接袭击,受了伤。
在火山口,积攒的雪水被温度炙烤到不断沸腾,卡蒂亚刚做完样本的物质检测,一回头,就看到莫里斯右脚踝的皮肤开始层层脱落——他的右脚意外踏进了140度的泥水中。
莫里斯并不在意,甚至还有些骄傲:“这就是火山学家的浸礼。”
1970年,两人举行了婚礼,在圣托里尼火山岛上度过了蜜月。
他们决定以后的人生中不会再出现孩子,“从现在起,人生只有火山,火山,火山”。
莫里斯擅长动态的摄影,卡蒂亚更喜欢平面的相片,地质学出身的莫里斯检测地震活动,化学家出身的卡蒂亚则负责分析气体的化学组成。
理解是爱的另一个名字,再也不会有比他们更适合彼此的爱侣。
卡蒂亚拍摄的岩浆
在他们的镜头下,火山被撕掉神秘了的面纱,展示出一种别样的美貌与力量。
汩汩流动的岩浆像是大地的血液,火山的喷发也像是地球心脏的跳动,拥有如此爆裂力量的东西,投射到两人的眼睛里,是如此轻逸自由。
他们在被岩浆烘烤的石头上做饭,将帐篷搭建在火山口的边缘,他们吃饭、睡觉、做研究,或者无所事事地思考。
卡蒂亚说:“躺在深渊的边缘沉思,这个现象使我们不断颤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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